文／攝：筱琳子
「快來收玩具！看你把客廳弄成什麼樣子？！」我盡量壓抑著急欲飚升的聲量。
「No！為什麼？」自從學會「為什麼」這三個字後，兩歲的寶貝就不斷「學以致用」。
「玩具散落滿地，你會絆倒啊！」
「No… No…為什麼？為什麼？ …」
看他好不懊惱的樣子，我該怎麽說服他才好。
靈機一動，我佯裝生氣，以半蹲姿勢怒瞪著他。
豈知他竟湊過來盯牢我，且瞳孔逐漸擴張： 「媽媽眼睛有BB！媽媽眼睛有BB！」 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亢奮的尖叫聲，真叫我愣了。
回過神的時候，我不得不折服於現代孩子們洞察力的敏銳度。
原來我的雙眸正好映托了他小小人兒，這對一般人而言，再平常不過。對他來說，卻是一個天大的驚喜。
此時我還能有動怒的理由嗎？「對啊！媽媽眼睛有BB，BB眼睛有媽媽！」 我指著他的眼睛，笑容像蛋糕上的糖霜一樣，甜滋滋的化開。
他聽了更是笑得前俯後仰。銀鈴般的笑聲，掃走一室陰鬱，我的天空都亮了！把他攬進懷裡，小小身軀暖烘烘的，我一時感觸良多：「唉，何止眼裡有你，媽媽整個心都被你占據了啊！」
自從有了寶貝，我的生活節奏完全變了調。要在工作，家庭，孩子及愛好各方面尋找平衡點，對自私的我來說，簡直比登天還難。
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棄工作當個全職媽媽，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把孩子交給保姆帶，更沒有辦法把『愛好』和『夢想』都埋藏，全心全意的『只為孩子忙』。因此，我的矛盾和窘境可想而知。
幸好，再難熬的過渡期總算過去。眨眼間，小小人兒已逐漸長大。從呱呱墮地、嗷嗷待哺，到今天對於不喜歡的事他會表情豐富大聲說「No！為什麼？」，我有不言而喻的感動。
最近，我還發現寶貝在和我們對話中，多了好多語氣詞：「咩、啦、喏、哪、嚦、哦、咯……」我的天，這不就是我和他爸平時對話裡少不了的「調味料」嗎？
還有一次，我看他對著電視全神貫注了好久，是時候讓眼睛休息了。豈知，他竟不屑回應：「BB 不要休息，cheh！」我瞪著他，嘴巴張成O字型，只差沒昏厥過去。
哎，粗心的我一定是忘了，這個階段的孩子，學習能力如海綿吸水般的強啊！他們豐富的想像力，模仿力及好奇心，遠遠超乎我們所料及。
也因為如此，他們輕易把周遭一切，不分好壞善惡，照單全收。可見為人父母該有的『以身作則』，是多麽重要！
看著寶貝眼裡的我，羞赧和慚愧都爬上心頭了。
當他偶爾無法符合「乖」的標準，我就克制不了情緒大聲吼叫，這時，他的眼裡就會「出現」一頭怒不可遏的獅子；當他稍不順心大發脾氣的時候，我又看到了發飆抓狂的魔鬼，無所遁形。
這不就是我們常說的 『reflection』嗎？這不折不扣的惡性複製，不正是我自省反思最好的鏡子？
我想，孩子的性情稟賦，舉手投足間盡是父母的影子。因為在他們的成長過程裡頭，父母正是他們模仿最早也最多的對象。於是，他們在許多方面都複製著父母的特徵與情緒。
因此，若一心只為了樹立榜樣而謹言慎行的話，孩子或多或少仍會感受到糖衣後的虛情假意，甚至連言行背後的心態和思維一併複製也不一定。
唉，難怪人家常說，生兒容易育兒難。身為父母的責任，除了悉心照料和諄諄善誘以外，「完善自我」在塑造孩子品德素養這一環，又豈容忽略？
寶貝，媽媽最愛看你手舞足蹈，隨著音樂亂唱亂跳的逗趣模樣；最愛看你明知惹怒媽媽後，還故意擺高姿態「哼」我，稍後覺得過意不去，再戰戰兢兢貼近我，說「sorry 媽媽……」的「嬌嗔」樣；
最愛看你靜靜玩著木積和樂高(Lego)，認真思考的表情；最愛看你在為吃曲奇餅還是蛋塔而感糾結的愁容；最愛看你偶爾指著玩具車和飛機模型「考」我：「 What is this? What is that? 」的神氣自若……
你趣致可愛的一舉一動，充滿感染力的一顰一笑，我都看在眼裡了。
所有任命授權的第一次，涓滴而成的教養啟思，我都想用文字和鏡頭好好記錄，讓它融成溫柔流動的能量。待你越長越大，朋友越來越多，生活越來越精彩，不再需要我時刻相伴的時候，我必惆悵感傷。
因此，我只好努力把握當下每一刻，好好看著你，抱著你，親著你，叨念著你，恣意享受著有你相伴的美好。
你的童言童語：「媽媽眼睛有BB」，別人聽在耳裡一笑而過。然，這卻是我自省自評，提升情商的最佳契機，更是我重新揚鞭策馬，砥身礪行的源動力。
媽媽想學著從你的角度看世界，多一份豁達，少一點埋怨。大小事也好，就像你一樣，以關切的目光去看待，用心感受身邊的人與事，盡享其間的感動與曼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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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筱琳子簡介
．雜誌撰稿人．2014 年馬來西亞講華語活動徵文比賽特優獎．2015 年福聯會婦女組全國徵文比賽冠軍．2015 年馬鳴菩薩文學獎入圍．愛,四面八方 . 愛旅遊 (AI FM 嘉賓)》更多作品集請瀏覽：http://wanka365.com/author/wanka24